刚好两年,再看到这些图片时已然心起涟漪。所以,是时候再整理一下曾走过的记忆了。
每个人都应该来次公路之旅,一生之中至少有一次。
慢慢的整理着照片,脑袋就止不住的想起那些在路上的时候。特别是在这样极阒静的环境里,没有声息的,可以让画面带给人更纯粹的影响。也可以让回忆越发的清晰,就像一张再放大都不会有马赛克的图案,可以看到那场景里的最细微处。
旅行的意义到底是为了什么?太多的人就有太多的答案。每一个人的答案都是对的,每一个人的答案都是应该的。这就好像世界上有千百种的路,每个人走的每一条路都是对的一样。或者,到了最后即使没有答案,亦从没有给自己准备意义,在时光不知觉的雕琢里,在日久天长的浸润里,你会猛然发现,那些影响远远大于当初的设想。
有的人把旅行当成一种拯救,想在那夜以继日的路上找到自己的救星。其实,当真正的想到答案之时,你才知道,你所拥有的不过是一个自己,一个从生到死都伴随着的自己。只是,有多少人可以通过旅行来接近到自己的内心呢?
如果能揣着一种饱暖的热爱,在那些旅行里,重新爱上在平日生活里的自己,继而更有能力爱别人,爱生活,一定是最完美的旅程。
那应该是在离开深圳的第二十一天,在昌都地区八宿县城青旅的墙上第二次涂鸦写字,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所写的内容。我写到:
世界只有一个,那就是你自己的心。生活不是在别处,旅行也不是从一个人呆腻厌倦的地方到另一个人呆腻的地方。恰恰是让人彻底祛除厌倦的概念。生活本身不会厌倦,只有你的心才会。
我认真的写下这行字的时候,百合拿大头笔圈了一圈,写上在路上我们说的最多的话:你妹。我知道,他是认可了我所说的。
为这次的徒步记录起了——《有爱的所在》的大标题,就是想告诉自己,或者愿意理解的他人:这一切的存在都是因爱而在。用适宜的方式爱自己,然后再竭力的爱与自己相关以及不相关的他人。最后,我相信一定可以在这充满无尽迷蒙又无法回头的生命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
从这一篇开始,西藏之行的记录算是正式开始了。
黎明时分,在昏暗里洗脸刷牙。听客栈里竹子随风摇曳,拉扯着光影,在墙上来回。
出门,只十分钟光景,寻着一牌坊,上书文殊院,门票五块。
巴蜀之地自来不适事业心、成功心、进取心膨胀之人久待,不然在这闹市里也不会有这般清静地儿。
古木耸立,鸟雀相熟。初日照耀,时有雾气飘散。仲夏之际,入了院子满满直袭内里的凉,透彻。在此等处,不用诵经,时日久了,怕也能让神思通透,不执不念。
僧侣服华,即是故意为之,似乎确实有古风掠过。建筑俱老,新刷的朱砂亦挡不住砖缝里的斑驳。
有钟鸣,时久不散。有钵盂,清脆清爽。
此种情境,定不常有。牵绊之事太多,更多时光里我们都在活别的模样,搞不懂何为奢侈。果若想持久翕然平和,一有灵魂相近之人深交,二有好书好文可读,此当为人生最奢侈品。成人,哪怕孩童都知,物质给人之满足,持续最短。满足之后更显空虚,需要更多之物质填补。坑越挖越大,也一定需要更多的时间寻觅那些物质。如烟瘾毒瘾,戒指不掉,却总给自己一些冠冕堂皇之借口。
八年前初来深圳,路边吃上一盘3块钱的炒米粉,店老板都会呼每位客人为“老板”,无论年长年幼。当日不知,如今想来,恰恰代表了沿海城市普罗大众的梦想和价值观。世界虽乱,在心中一定要有个清平世界的秩序。若以内心之光明遍照世界,定然能见万象历然。
所谓的意义都不是强加的。就好像穿过一阵雨,那雨噼里啪啦的砸在你身上,你从中而过。然后你说你淋了一场雨,是你真的淋了一场雨。
其实那晚躺在多吉家地板上,裹着睡袋又盖着多吉他儿子的小被子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一篇的标题。我就想要如何表述这一整天所发生的事情。当有一天真正明白苦逼之后会有更苦逼而不是最苦逼的时候,一定会享受到生活的美好之后会有更美好而不是最美好。了解了那些之后,能够自如的面对将来的磨难,也更能深切的体味到未来降至的美妙。
原计划在芒康停留一日,好休息一下前一天吃坏的胃。但第二日醒来一切正常,再加上芒康的自来水连衣服都没法洗就取消了停留的计划。
天气由早上的阴沉到艳阳高照,衣服也从冲锋衣到抓绒衣到一件长袖。顶着太阳,越走越辽阔。当县城远远被我甩在背后的时候,极度自如的感觉又来了。
越往西走,越不习惯人多的时候。亟不可待的希望每天都是在荒野里,天和地越来越近,中间有很小的人影,背着太阳然后迎着太阳,往前走。
那时候话特别少,有时候会塞着耳机,更多的时候是裸露着耳朵。听风,听青稞地里的麦浪,听厚实的徒步鞋驮着身体和背在身上背包落在地上声响,听心跳,听想念的人。话越来越少,想法越来越淡,似乎感觉生命也越来越简单。
你知道,小时候经常吃油条。也经常会站在油锅边盯着看,看被切成条装的面团丢进油锅,看白色的面团翻滚,看它周围那翻滚而起的气泡,看着白色的面团膨胀变色,最后变成一个金灿灿的油条,脆,香。我没见过毛毛虫变蝴蝶,所以我更喜欢炸油条的场景。
在路上的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像一个油条。越往前,就越接近一个将要出锅的,色味俱全的油条。
先是和村子里那个有甜美笑容的小姑娘一路走,然后在翻拉乌山的时候遇到冰雹,接下来在暗夜里看星星,再然后睡在多吉的大房子里。半夜起来对着院子撒尿,又看到满天繁星,以及周围大山黢黑的轮廓。
我可以闭着眼或者不闭眼想到那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路边的里程碑,里程碑边的野狗。村子里寥落的人影,人影之外的麦浪。在屋顶坐着,手握佛珠的藏人。以及他头顶的蓝天还有蓝天上云朵的形状。云杉矗立的样子,擦过我耳朵的那颗枝桠。冰雹落在冲锋衣帽子上的声响和落在草地,落在山谷落在更远的山谷的的声响……
悄无声息的,这些回响,就跟我融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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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意义都不是强加的。就好像穿过一阵雨,那雨噼里啪啦的砸在你身上,你从中而过。然后你说你淋了一场雨,是你真的淋了一场雨。
其实那晚躺在多吉家地板上,裹着睡袋又盖着多吉他儿子的小被子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一篇的标题。我就想要如何表述这一整天所发生的事情。当有一天真正明白苦逼之后会有更苦逼而不是最苦逼的时候,一定会享受到生活的美好之后会有更美好而不是最美好。了解了那些之后,能够自如的面对将来的磨难,也更能深切的体味到未来降至的美妙。
原计划在芒康停留一日,好休息一下前一天吃坏的胃。但第二日醒来一切正常,再加上芒康的自来水连衣服都没法洗就取消了停留的计划。
天气由早上的阴沉到艳阳高照,衣服也从冲锋衣到抓绒衣到一件长袖。顶着太阳,越走越辽阔。当县城远远被我甩在背后的时候,极度自如的感觉又来了。
越往西走,越不习惯人多的时候。亟不可待的希望每天都是在荒野里,天和地越来越近,中间有很小的人影,背着太阳然后迎着太阳,往前走。
那时候话特别少,有时候会塞着耳机,更多的时候是裸露着耳朵。听风,听青稞地里的麦浪,听厚实的徒步鞋驮着身体和背在身上背包落在地上声响,听心跳,听想念的人。话越来越少,想法越来越淡,似乎感觉生命也越来越简单。
你知道,小时候经常吃油条。也经常会站在油锅边盯着看,看被切成条装的面团丢进油锅,看白色的面团翻滚,看它周围那翻滚而起的气泡,看着白色的面团膨胀变色,最后变成一个金灿灿的油条,脆,香。我没见过毛毛虫变蝴蝶,所以我更喜欢炸油条的场景。
在路上的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像一个油条。越往前,就越接近一个将要出锅的,色味俱全的油条。
先是和村子里那个有甜美笑容的小姑娘一路走,然后在翻拉乌山的时候遇到冰雹,接下来在暗夜里看星星,再然后睡在多吉的大房子里。半夜起来对着院子撒尿,又看到满天繁星,以及周围大山黢黑的轮廓。
我可以闭着眼或者不闭眼想到那天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路边的里程碑,里程碑边的野狗。村子里寥落的人影,人影之外的麦浪。在屋顶坐着,手握佛珠的藏人。以及他头顶的蓝天还有蓝天上云朵的形状。云杉矗立的样子,擦过我耳朵的那颗枝桠。冰雹落在冲锋衣帽子上的声响和落在草地,落在山谷落在更远的山谷的的声响……
悄无声息的,这些回响,就跟我融在一起了。
只有开在藏区,才能被称为格桑花。它那样的开放是幸运的,我这样的观赏也是幸运的。
当天空越来越蓝,空气越来越好之后,这样的小花也越来越多。第一眼瞧见它们,首先想着描述的词是纤巧。细嫩的茎,顶着七瓣或者八瓣瘦弱的花,有着半透明的花瓣。从上往下看时,花瓣上细密的线条有着无可挑剔的美感,细细粗粗的线条,让花瓣颜色有着协调的色调。从下往上看时,无论有没有太阳,都可以看到模糊的天空,像睡梦里的世界,也像睡眼惺忪时看到的世界。花瓣重叠的地方,有着深色的影子。轻轻重重的,就构成了它独特的姿态。
我最喜欢看它们在风里飘舞的样子。离地半米还要多,却是直直的一条细嫩的茎支撑着。花开的恣意,角度大张。一阵风忽闪而过,不知道是花带着茎,还是茎干带着花,就毫无规矩的舞动起来。只是却有这韵律,你若仔细听,总会让整个人和着一起跳。
在天空蓝,云朵白,青草绿构成的世界里,这些暖调的色彩给原本就让人难以相信的空间,更添了一些躁动。像坐在海边,海浪一下一下的冲击着悬在海面的脚板。
无论是久别重逢还是初相见,似乎生命里总在经历着这样那样的事儿,但是那些事儿在内里总存在着一些相似。既让你眼前一亮,又充满感动。
越往前走,这花儿越多,越繁盛。每户藏居的床沿上,台阶旁,各种形状的堆放着。有直接重在土里,也有用各种花盆盛着。当它开放的时候,承载它的容器不重要,开在何处也不重要。它就自顾自开着。突然想起顾城的几句话:我从没有被谁知道,所以也没被谁忘记。在别人的回忆里生活,并不是我的目的。
在太阳里,在阴雨里。在清晨,在傍晚,在阳光刺眼的中午。在每一种状态里,都让人欢喜。当我走在路上,它在路边,用它的盛放给我以微笑时,我心存感动。从遥远而来,途径它,再奔赴遥远而去。其实,你若仔细想。并没有一刻是孤单的,世界总在变着法儿给你各样的东西。很多的时候目光在别处时,看的却是自己。太关注自己,会忘记爱已降临。
在好些个忽然恍惚的时候,总能出现碎片的画面。那些花儿,有的挂着雨滴,有的在阳光里投着影子,在山间,在野地,在窗台,在堆着牛粪的院子里,开放,凋落,圆满。
粗略的翻过一本游记,上头说的几句话颇好玩儿,大概意思是说:大部分的旅行是为了吹牛,只是吹牛也分几个层次。初级的是拍几张到此一游,吃吃美食,看看风景。稍为上高度的是拍点照片,写写路上的风景和风俗。再高一个级别的是讲那些所经历的事儿,所认识的人儿。其实,旅行就像人生一样,是件本没有任何意义的事儿,无论是出于散心,还是想感受异域色彩,还是一种寻找自我改变自己的目的,都无可厚非。那只是另一种生活而已,只是和平日里的生活有些不同。本质上并没有太多区别。
与内地的城市相比,理塘只比内地的一些个镇子大,但是在辽阔的西部,理塘已经算是一个枢纽了。往南,通稻城、乡城,亦可以通往滇藏线去往云南。往西,通巴塘,以及西藏的芒康。理塘是自雅安出城后,一路上除了林芝的八一以外,最大的城市了。即使是最大的,建筑也高不过两层三层。更多的是一些普通的民居。但就是这样的海拔,以及这样的民居,构成了高原上特有的城市。也让我在那独行的时间里感受自入川西来最不同的风貌。
好吧,开始讲我所经历的故事吧。
在到达理塘前一天,我和百翻越了剪子山。由于和百合分开,我到达理塘是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当时手机没电,百合只是在我关机前通话告诉我他找的客栈名字和大概位置。没想到一下车,这小子正在路边等我。放下行李,吃饭睡觉,自不必多表。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把窗帘拉开个缝,看外面已经有着细微的光。就赶紧穿衣服叫百合起床。
起床之后,问服务员说客栈楼顶可以上去。就拎着相机径直奔了去。客栈一共两层,楼顶撑了很多晾衣架。小心的弯腰低头转身穿过那些晾衣架来到楼顶的东北角,正对着城市的北方。东边的天空已经泛红。脚下的藏居错乱而又有秩序的排列着,空气里弥漫着燃着的牛粪的香味(关于这个香味,问过好多人,他们和我有同样的味觉感受。我的嗅觉没问题。),家家的烟囱上空都飘着烟雾,和远处的山边的云彩遥相呼应。人都说登高才能极目无穷,可就在那两层楼的楼顶看出去,近处的建筑,远处的草原,草原更远处层峦的山梁,山梁之外缭绕的云朵,以及云朵更远处深邃的天空,都无穷无尽的,一直往外延展。
吃完早饭,找了个岔子和百合分开。这会儿忽然想起来几年前一个人在开封的那些巷子里,漫无目的的走路。马家辉说过一句这样的话,旅行是为了迷路,迷路是为了遇见美好。在陌生的地方,有灿烂的光线,纯净的天空,迎面而过的笑脸,建筑以及建筑上的花草,某个巷子里突然跑来的一个人或者一只狗,这些未知的偶遇,都会引得一阵怦然心动。
就像现在的每一日抱着极强的目的性一样,什么时间吃饭什么时间去公司,要做什么事儿,面对什么状况,等等。那样的时候则毫无目的,就连每迈开一个步子都毫无目的。只自顾自的往前走,可以走到死胡同,走到无法再往前行。当眼前是一堵墙时,依然是自得的,因为还有天空,还有天空里自由飘动的云朵。微笑着转身,继续往下一个有路的地方,有光的有阴影的地方走去。
其实,如果下次再出去,再去某些地方行走,索性就不带相机。一边拍照一边行走,就好像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一样。
我想写的特别啰嗦一点,毫无章法,像走路一样漫无目的的,像有很多话要对老朋友说一样,像再不说都没有机会了一样,我就想着把一句话变成一段话,我想着把一段话变成一篇文,然后把一篇文变成一本书,再然后,我就不停的说不停的说,就好像没有明天一样,说到所有人都睡着,所有人都睡着。我还在自言自语着。
本来拍了很多照片,找回的可能不到十几分之一。在那上午一条一条巷子里,偶遇到的那些人,那些角度,那些画面,那些那些,都装在我胸里,我脑里,谁也夺不走,是我的。
你见过有情感的阳光么?你见过有情绪的流云吗?你接触过有会活动的建筑么?你在狭窄又无比辽阔的巷子里走过吗?你享受过片刻轻松自由吗?你有在阳光里吐过口水吗?你明白口水在空气里飞舞时,在明亮的光线里会闪着光吗?像苍蝇的翅膀吗?
临近中午的时候,我回了客栈。在大厅角落的餐桌,我和百合坐着。有些吵闹,骑行的,开车的,徒步的,各种游人在这世界的县城的客栈的餐厅里交会。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气味,沧桑和纯真,疲惫和兴奋,米饭冒着的热气,在窗外射进来的光线里袅袅升腾。
回到房间把背包翻个底朝天,把穿过的外套裤子内衣袜子统统拿出来,端着脸盘,在客栈门外的洗衣房打水洗衣服。9月初在内地依旧是酷暑的季节,只是在高原水已经冰凉。我记得一边洗衣的时候接到一个很熟悉的朋友的电话,好像从外星球打来一样。挂了电话我发了张照片给她,她说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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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这些事儿,到了这样的年岁,还是追求清淡的好,不发太猛,不煽情,也不让自己为之动容怕是更好。不过我倒愿意这样慢慢的长长的写,絮絮叨叨的写的很长。在这速食的时代里,慢下来,等着带着自己都快找不到的灵魂,像温起的酒一样,自顾自感受。如果有幸,也给愿意读我这絮叨的人感受,同受。
前一天在雅江休整了一天,一路上最畅快的喝酒聊天,对着江水叹逝者如斯夫。整个身体和精神恢复的很好,也适应的很好。因为听人说雅江往理塘方向搭车比较困难,所以那天起的很早,打包,吃早餐,准备干粮。出了县城不远,还在路边还把前一天的一个西瓜给分吃掉。
路况像新都桥到雅江的一样,烂泥,烂泥还是烂泥。走在那种路上,欣赏风景的心情会降到最低,因为更多的注意力要放在如何躲开泥水上,免得陷进去。
每一种路况,都有不同的行进和消遣方式。虽然脚下是烂泥,眼前是直插上天的大山,身前只有一个弱小的人影,倒是有说不出的自在。只是知道今天的目的地理塘,到不了就另作打算。怀念或者遗忘,任由脑袋东拉西扯,不禁在心里升腾某种释怀。
所以,在这样的时候,总会想起青春。我想无论在某个年岁,如果仍不安于现状,仍有并且还不排斥思索、烦恼和迷茫,是不是仍然可以说青春仍在?它还没有终结。某些时候,即使追求淡然平和,从另外的意义怕也是一种逃避。如果心的悸动仍在,请一定别放弃它指引你的机会。
坡越走越陡,越走越费力。从一开始的轻松畅快,走到稍微疲惫。就连对背包也从一开始的像伴侣一样亲密,到特别想把它从肩膀甩开。这时候你在内心不禁会有几丝歉意,人在最关键的时候,还是首先考虑自己的感受。即使这个物件这个人,在平日里对你多少帮助,对你多重要,你总会在自己感受不好时候首先想着是如何甩开它。倘若这个时候,渴了饿了,或者下起了雨,你想到背包里有牛奶,有巧克力,有饼干,还有舒服的雨衣,当你吃到嘴里,穿到身上时,才又会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怎么会想到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甩开一边呢?只是,当你吃饱喝足之后,走累了之后,还会忍不住的想,我要是不背着这个玩意儿该多轻松。到了末尾,你想的不过还是你自己。
每一次歇息的时候,我都会一边吃东西一边央着百合试着拦车。当百合握着大拇指的右手举起几十次又放下几十次之后,我们还是没有搭上车。
那天的天气是阴阴晴晴的,一大段的烂泥之后,会有一大段干燥的路面。相比烂泥来,满路的尘土更让人难受。当各种车子从身边呼啸而去的时候,扬起的尘土总让我连百合的身影都不能看到。
在这个过程里,身体和心里都会在逐渐变化的。既然行走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感受,那我定然会努力的记下那些个变化。更难能可贵的是,时至今日我仍然能记得那些情绪如何升起,又如何在川西的纯净天空里幻化。
但凡人生里有价值的事儿,不是人生的美丽,反倒是人生的酸楚。
我总觉得只有在感受了痛苦、失望和失落以后,才能学会合适的力量保持自身安全。我们用各种物质享受、人生成就、人际关系,来遮住自己内心那个无敌的黑洞,可是完全没用,生命一定会制造各种情境逼迫你面对这个心中的野兽,只有从某个高度深刻的觉察和观照才能让你看透这些的本质,并且接受它本来面目。体验着这些和我设想里相似却又有很大不同的环境,一层一层的,像剥开洋葱一样,逐渐的深入其中。如若不在那个境况里,只是凭借想象和经验,是着实不能真切感受到的。
当我很享受那种精神意志几乎被摧毁的状态时,不知道这会不会被认为是很变态的行为。难道是某种受虐心理作祟?其实我只是想走近生命里不曾走近的地域罢了。
每个人的内心都大过整个宇宙,我敢保证太多人的脚步只是走过了一小部分,大部分人都在走的那一小部分。从这种意义上,是对生命的一种辜负吧?你有想过吗?
在适当的时候,收住一些想法。回到脚下的泥泞路上,看看一旁的山坡和绿树,听听另一边悬崖之下的水流,那些声音变的很不一样。
走到下午将近三点的时候,也就是出发将近7个小时之后,驮着30公斤的包,我们接近山顶。海拔计上显示已经4300米了。距离山顶的垂直高度还有300多米。那时候的意识已经度过了想着放弃的阶段,想的更多的是,还有300米。如何爬上去。很多人都是如此,当距离目的很远的时候,心里总装着很多不确定,但是会在嘴上说自己如何肯定。实际在内心里不止动摇过多少次。每个人都无法为觉得难以判断的坚持去坚持。只是这也就失去了坚持的原本意义。对于任何一种坚持而言,从来就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无论坚持到最后,是否得到你所想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有放弃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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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经过并且停留的城市,只有林芝的八一有公交车。其它的县城大小,也就像内地的镇子一样。雅江就是这样一个小城。那么多小城,最先写雅江,在内心里应该是比较接受。
县城依山而建,临雅砻江。山间云雾缭绕, 河水湍急奔流。前一天中午从新都桥出发,徒步到傍晚,先让百合搭上一台越野车,我则搭上后来的一台货车。只是货车目的地并未到雅江县城,在县城外几公里的地方停下。
老头暑假自驾过318,知道新都桥到理塘那一段的路况。下点雨便是烂泥,有了太阳就是尘土。而我们经过的时候,一直下着雨。路上泥泞不堪,所有的车上都挂满了泥浆。一路亲眼见过连越野车都抛锚,货车是通过性能最强的车型了。
在晚上9点左右,货车停靠在一个休息站。离县城几公里远。下车,跟司机答谢,分别。
头顶是小雨,脚下是烂泥。每一步,都可以清晰的听见声响。手电筒的电量不足,除了昏暗的手电筒灯光外,就只剩下远远的微弱车灯。
回想一路上,走夜路只有两次,另一次是《完美的一天》那篇里在西藏芒康。和那晚比起来,大抵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浪漫一个纯苦逼了。只是会很享受这般记忆。每种体验到了最后,都会给记忆留下无可替代的闪光处。我会深记着那晚的泥泞,以及灯光里落雨的线条,路边湍急的江水,背上的背包……
到了雅江,百合已经找好了住处。但是环境极不对,满街屋子都是媚色的灯光,和深圳城中村的“发廊”灯光无疑。我说这不是红灯区么?遂收拾背包离开。
那晚让我印象至深的另一件事儿是,晚上的一碗砂锅抄手。背着包,一身疲惫满脚泥泞的走进一家小店。老板是个男孩,二十出头光景。我叫了一碗抄手,他给了很足的分量。他看我的形状和言语,知道我肯定会很饿,他应该知道我这种行走方式也定然缺钱,他也知道我这一生在他店里,恐怕只能吃唯一的一碗抄手,但是他依旧给我很多的分量,不加钱。我不知道成功的定义,如果商人的定义就是多赚钱,那他肯定是不成功的。只是我觉得他是我无数个榜样中的一个,因为无论何时他都会按照自己的原则做一些心安理得事儿。当然谈不上怜悯,也说不上施舍,应该是某种支持。偶然遇见,我在他店里呆上十几二十分钟,说几句家常,彼此打量,付钱,再见,或者再也不相见。这是我所希望的陌生人之间最好的关系:友好,和善,温情。
找到另外一住处之后,洗刷睡去,自不多叙。
第二天醒来,窗外蓝天白云,一改昨日的阴霾。9月初的天气,因为海拔的升高,早晚微凉。起床到楼下的早餐店吃饭,然后就直奔邮局。给明信片盖邮戳。然后沿江而走。
雅江地处川西,旅行的人并不愿意在此停留。因小城破旧,且并未有甚景点,所以满街的本地居民。我倒异常享受那样的环境,置身到陌生并且完全有别于平日生活环境里时,才会让各种知觉保持高度敏感。眼睛捕捉任意一个不同的画面,耳朵听话语,鼻子嗅着不同的空气。身体毛发感受当地的温度和情感。
县城东南角的江边有坐凉亭,走累了曾在那停留。亭子里有藏人阿妈,人手一串佛珠。手指转动,面带微笑。江水极湍急,浑浊。对岸青山耸立,山坡点缀些建筑。
感受过雅安(出成都以西第一座小城)的安逸,似乎雅江人也受成都附近居人的影响。晃悠到中午,在县政府门前的广场上小憩。有桌球厅,我和百合打了几杆。广场上人很多,散落在各个阴凉里。
每到一处,我总喜欢逛菜市场。不知道这算不算癖好。因为我总觉得一个城市的菜市场里最能找到到底的生活方式。印象最深的是稻城的菜市场,这个以后再表。
一天的时光,看到的每个人都那么悠闲。时光似乎在这山城里是不走的,只是建筑的影子越拉越长而已。傍晚的时候,我和百合做到江边的一个堤岸处,在市场买了石榴,西瓜,核桃,烤玉米,红皮的新鲜生花生,一堆啤酒。脱了鞋,靠着墙,席地而坐。听江水,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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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这城的名字就给人无限想象,虽然没有稻田,但是这个季节,在河谷里公路旁,草原中间以及山坡脚下,零碎的青稞田,随风摇着饱满的穗,再加上点缀其间缓慢移动的羊群和牛群,到处透着富饶平和。
午饭后顶着通透无碍的阳光,在石头砌的巷子里找旅舍。安顿好行李,躺在旅舍的床上,房间宽敞,窗子很大,看近处的屋顶和远处的山丘。然后头枕着满城的阳光,热切的睡了一觉。我记得当时床不大,100公分宽,白色的床单和被罩,百合在我对面睡,背包就放在床边的地板上。你若有在树荫下睡觉的经验,就能明白我说的头枕阳光是何种滋味。你若有在乡下夏天午后睡觉的经验,就会明白松弛是怎样一种状态。
从睡梦里醒来的方式有千百种,最让人真心赞美的应该是没有任何理由,也不受任何提示,就不自觉的忽然从另一个世界回到原本的世界。轻轻的一睁开眼,哦,都还在。是睡前这个房间,身旁的背包,头顶的窗户,还有窗外的光线都在。可以有某些不在,比如对面的人,已经从床上起来,不在房间,可能在院子里,也可能到了大街上。
蹬蹬蹬的踩着木质的楼梯下到院子里,遮阳伞下,百合在玩着手机或者其它,不记得了。旁边的水龙头滴答着水,反着阳光,刺眼的明亮着。我也坐在下面,打个哈欠,发着呆,无所事事好。光着的脚,搭在另一个椅子上,脚趾头在光线下,胡乱的动着,跳着舞。一分一秒的,有时候像滴水,有时候像泉眼。出神的想一个人想某些事儿,想的都很遥不可及,这怕是大多数的通病。
再清醒一些的时候,就想去逛逛。巷子并不窄,石头砌出高度不等围墙,中间坐落着各种细节不同的典型藏居。并无屋檐,当然是雨水稀少。阳光从西边山顶上方投射下来,穿过路旁高高的树,穿过围墙上低矮的植物,穿过电线杆上织的密麻电线。脚下的土路,像放在阳光的锅里炸过一样,每一脚下去都会荡起尘土。你若欢快,身旁之物一起同你欢快。光线浓稠,走在其中明显的感觉阻力增大,只是不仅不让人讨厌,反而让人愿意亲近。你无法想象走在混合了清新、干净、温柔、热切还有,嗯,是自在,这些感受混合在一起,你可想是何种境况?写到这里时,会想说一个问题。大多数时候,人爱说当用文字回忆某个时刻时,就好像经历了一遍,是满足的。不过对我而言,有时候想用准确又通俗的词语描述当时的感觉,往往让我心生畏惧,因为往往这些轻松自在的描述恰恰是辛苦的。或者可以用几个比喻,比如你在某个午饭时间在吵嚷的餐厅里,和某个人面对面坐着,一边吃一边聊着天,耳边嘈杂,餐厅玻璃幕墙外面也嘈杂一片,你因为对面的人和眼前的食物忽然觉得某种满足,又或者,突然想起很早很早以前的某个时刻,那个时刻是你一直无法面对的,但是这一次你只是轻松的让脸上有某处肌肉轻微的动那么一下。好的,不好的,愿意接受的,不愿意接受的,都会在某个时候给人带来这样的满足。
折过一条巷子,到了一条街上。两旁是各种商店,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都一并在这时间聚在这一处空间。房顶上的一个男人,看着天。酒店里的掌柜,在对面玻璃反射来的光线里专心做着事儿。建筑之间穿过来的阳光,打在刚好经过的喇嘛身上,他的僧袍在阳光里变色。菜市场里有新鲜的花生,下午的人不多,大部分人在卖菜,一小部分人在买菜。豆腐在阳光里更白,莴笋在阳光里更绿,西红柿更红,心情可能是更好的。
再晚些时候,光线变了,老了,像刚出锅的馒头,像蹦地一声拉开木塞的红酒,虽然太阳到地球的距离只需要8分钟,但此时它像从若干光年而来一样。我们走在树荫里,影子拉的很长,也像老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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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日中午从稻城出发,大约在下午6点左右到达亚丁。9日停留完整的一天,10日早上10点多从离开亚丁。
在稻城休整的时候,我和百合商量要不要去亚丁转山。据说需要7天左右,因为气温比较低。睡袋至少要零下十度,而我的睡袋顶多到零度就受不了。帐篷性能又不佳,带装备的话凭人力很难吃的消。犹豫了半天加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决定放弃转山的想法。所以,在稻城停留的第二日中午就坐车去亚丁。
如果仅仅是几张风景照,就太过于缺乏戏剧性了。不能成为一个完美的经历,所以,必定有身体以及思想上的触动。你知道,这种事儿需要考虑各方面的因素,然后运用得当,就能成为一次很妙的旅程。我喜欢用尽量少的条件办最多的事儿,这样符合我朴素的生活哲学。
去一个地儿之前,肯定要通过其它途径了解当地的信息。衣食住行,注意事项等等。大的方面把事情做好,即使出了新状况也不怕。
因为知道亚丁物价高过稻城很多,所以我们买了很多吃的。那些吃的,让我们痛快的度过了在亚丁的一天两夜。最后,临走之前,我们把一些泡面和水卖给刚到的游客。你知道,并不是为了赚多少钱而高兴,而是为提前安排的周密而自得。
住在名字叫亚丁青年旅舍的家庭旅馆,15块一晚的价格远远低于正常价格。当然,你知道省多少钱不是目的,而是用最少的条件作出更多的事儿。那是一种能力。现在再回头想,出现失误和增加风险的唯一原因是对路程的估计太过乐观。
早上8点出门,晚上20点回到旅舍,除开休息的时间,行走的时间大概是7个小时。中间经历了两次上坡和两次下坡,海拔从亚丁3900降低到入口的3700,再从3700升高到洛绒牛场4200,再升高到五色海4600。背的食物到洛绒牛场,已经吃掉一大半。再从五色海下到洛绒牛场只有两块压缩干粮一点水。当赶回冲古寺的电瓶车站想着补充食物和水时,已经关门了。在饮水点喝了半生不熟的开水,在夜色里穿过那些玛尼堆,赶到入口处。已经痛苦到一步都不愿意再走,
在夜色里,远远的望见高出亚丁村里的灯光,和天上的星星一样。彼此鼓劲,冲吧。咬牙。在崎岖的山路里。没有一点灯光,只有天上的繁星,以及偶尔掠过的云朵。空空的背包两边装着俩水壶,水壶和路边的荆棘的摩擦发出呼啦啦的声响。走到没有路,就一直朝着白天观察的方向,用仅有那么点穿越知识,竟然寻着最捷径的路。在亚丁的村口,翻上大路。到大路的那一刻,疲惫早被抛到脑后,那情绪不亚于一次劫后余生。百合呜咽着说,我想吐。我说你妹的,你胃里还有东西可吐吗?
到了旅舍,围着老板的灶台,吃着糌粑,喝着热腾腾的米粥。再吃一碗热腾腾的泡面,这世界还有比泡面更美的美食吗?没了,我们意见出奇的一致。
我一直以为每一天都是最苦逼的一天,其实后面还有更苦逼的。我一直以为每一天都是最让我动情的一天,其实后面还有更让我动情的事儿和风景。在绝境处逢生,在痛苦之后获取温暖,在伤害之后拥抱爱,这才能让生命有极为宽广的容量,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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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日一早出发,从波密出发,一路走到古乡。沿着雅砻江,夹岸青翠的云杉,河水时而蜿蜒时而奔腾,云雾挂在山间,近可咫尺。
走到古乡时,附近景色实在美妙,便不愿再走。这种随机的停顿,是一路上最让我觉得惬意的事儿。不赶路,没有确切的目的。美妙处多停顿,寡淡处快速离去。
由于前一天在波密未能把换洗的衣服洗掉,到了旅舍和老板娘侃好价格之后就死乞白赖的寻洗衣机而去。急匆匆洗完衣服,就朝江边奔去。云层淡薄,有风。老板娘说,最近就今天是一好天气,明天指不定又下雨,你们真是好运气。
旅舍后面是一喇嘛庙,在建。爬坡,迂回,到了近前,一些喇嘛在庙门前闲坐,看工人施工。上前搭讪,因了语言障碍,寥寥数语之后,道别。
晚饭老板娘亲自下厨。山乡青菜,鲜美可口。饭后,在院子玉米地里摘了玉米,火炉里烤了。围着炉子,夜话。无非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去干什么之类云云。依稀记得老板娘笑容很甜,眼神真挚。窗外江水缓流,无声。
裹着睡袋,在像床一样的椅子里睡去。因为刚好190公分的长度,伸直了脚,安全感充足。不知何时夜雨降临,屋外房檐落水,悦耳。睡眼惺忪里抬眼望半明半暗的窗子,又坦然睡去。
第二日晚起。天色大亮,
我问百合,晴天吗?
窗子一层雾,他从床上爬起来,擦了擦玻璃说,阴天,阴的不算重。
今天干嘛?
睡觉,吃饭,睡觉,吃饭,再睡觉。
不如睡死过去,你还省的吃饭。去云杉林转转吧?不是说千年的林木吗?
起来,起来看看情况再说。
洗刷完毕,又走到餐厅。餐厅异常开阔,临江而建,我想因为这个位置,客人饭量一定增加不少。秀色可餐,秀色可下饭。
早餐之后,收集所有的干粮,带上水。轻装出发。
旅舍距离入口处要走两公里的距离。到了入口,被拦着要门票。观察一下地形,和百合一个眼色,撤。迂回到售票处的后山,在林子里穿行。
有路,伐木的路,放牧的路。
第一次接触原始森林。树木粗大,挺拔的云杉冲天而上。笔直,直到忘记是颗树。露天空的地方,偶尔看到淡淡的蓝。
转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绕过了售票处。这样的风景绝胜处,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安静,第一次体验此种安静,特别深邃的安静,这种安静并不是没了声响,只是一种沉,空气清新却无比稳重。人在那个环境里,止不住的想往上飘,似乎是被身边的空气挤着网上抬。没有音乐,一切响声皆是最美的旋律。有溪流从山间留下,清脆的声响。有松树时而掠过。有鸟,极悦耳的鸣叫。时而有枯倒的树木,腐烂在地上,上面长满了绿色的植被。植被的缝隙里钻出来各种菌类,只是不可食。
一路往前,一路幽静。时而阳光,时而落雨。应接不暇的景致,搭着愉悦轻松。忘我,忘世界,忘凡尘俗世,也只是在这种环境里。
临近中午,走到草湖附近。湖对岸有几匹马,一座木屋,倒影在平静的湖面上。坐在,后来躺在木板钉的栈道上,听水,看天。自由,散漫。阳光时而慵懒,云层时而游憩。
享受完够自由之时光,下午时分返程。百合一路走,我一路分心的左看右拍。时而看不到他的影子,竟然会在那林子掠起几丝的怕意。
临近到入口处,发现一个枯树上长了一些蘑菇。小时候在这样的枯树上摘过木耳和蘑菇,知道这种菌类能吃。并未摘完,一些尚未长成的还留在树上,给有缘人吃。
一家藏人院子里长了一棵花椒树,满树的花椒果实,远远的会闻到一股香气。隔着院墙讨了几支,炒蘑菇时是上好的调料。
洗干净,沥水,切了几片猪肉,花椒,姜丝加上一些辣椒,炝出一锅山珍。百合跟着炒了酸辣白菜,老板娘炒了青椒回锅肉,盛出一点现炸的花生,几罐拉萨啤酒。
尚未到饭点,餐厅并无他人。依旧是江水静流,云卷云舒。
我不知什么是美食,但我崇尚简单淳朴。新鲜的食材,加上最简单的烹调,不计较刀工火候,只是在最短的时间里,吃上最新鲜,并且亲自动手参与的事物,在我心里这就是一等一的美食。那些各色餐厅,绝佳的刀工,烹调,味觉的统一,优雅的侍者,舒适的环境,与此相比也远逊色。只有回归本真,才算是无可挑剔的美食体验。只是,越来越多的餐厅将菜肴往另外一个方向做去,越来越远离美食的本质。有什么样的食客,便有什么样的餐厅。做一个真正的吃货,比画出一幅绝世的画作需要更多的地气儿。吃,绝对不单单是一种味觉的体验。
饱暖思淫欲。晚饭后,就一直坐在二楼的阳台,对着远山江水,时而聊天,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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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城,乡城。那时候还是在亚丁的时候,计算着从乡城到竹巴龙进藏,可以节省不少路程。所以就从大路下来,进来这旮旯里的县城。从这里进藏可以绕过理塘和巴塘,也就是走了一个直角三角形的斜边。
傍晚到的县城,在汽车站对面的旅舍住下。那晚我睡的地铺,百合在床上。但是睡的特别好,在雨声里,窗外暗黄色的路灯照着。清晨醒来,窗外虽然还是云层缭绕,但看样子不会再下。就收拾东西出门,往街上赶去。
不拉不拉不拉的,不叙。就出了城。
我当然不会说在出城之后的半山坡所看到的景色叫什么地方。这就好像遇到某个巷子的角落,有一家味道特别好的餐馆。你吃了,满意又得意的样儿,但是特别怕别人知道,怕太多的人去,就会忍住不告诉别人,怕它变了模样。这个自私,我还是愿意的。
只看到了有云雾缭绕的样子,不知道在晴天里,在有鹅蛋黄那样浓厚色彩的黄昏里,在落雪的冬季,这里会是什么模样。但是眼前的景色就足以迷人了。我从来都相信,最美的景色不是你开着越野车奔袭到某处,买了门票,在人工栈道里的风景。那里永远不可能有触动你心的风物。
最美的景色永远都是你用身体换来的。
天气从早上的阴沉,到后来的烈日暴晒,再到后来忽然的阵雨,以及雨后的彩虹,异常丰富。若不是一步一步,在蜿蜒徘徊的山路上丈量,压根就不可能遇到这么多的变幻。延展一点想,就像小说里的,这一天,足可以把一生的事儿经历完。
没法统计每个人在路上时内心的感受,只是我和百合应该大体相当。就好像每天有汤喝的人,压根理解不了啃骨头的狗一样。仅仅,怕真是仅仅渴望在这身体的困顿,日复一日的行走里,遇到这样那样的逆境之处,让稍显麻木的神经可以再次有个途径,以最直白的方式获得细微的满足——这个满足不会高于饿着肚子时的一块馒头,以及干渴时的一眼水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让活着的时候不仅仅是日复一日的重复。
那天淋了两场雨,在热达乡客运站对面的川菜馆里,下午六点的午饭。一身的雨,热腾腾的米饭和朴素的菜。门外的街道有雨,门口有狗,狗身上的毛发挂着水珠。你望着雨,撩着头发里的水,端着杯子。鞋子里有温热。那一刻,多美妙。只有自己才能为那场景感动,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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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这个词对我来说,给我最直接的画面就是小时候小学背后那条河,以及河两岸的“高山”。虽然那压根不是实际意义的高山,就好像小时候觉得自己父亲是这世界上无所不能的人一样,但每次想到峡谷总能想到那画面。有水流,两岸高山,人在河岸的路上走,天只是一条缝隙。充满了安全感,像被什么包裹着,同时又隐藏着某种不安。
零散的图片,无法还原出带着切身感受的场景。就好像一个朋友说,对于你的这些旅程,我可以理解,但无法感受。这是特别中肯又实际的话,没有人可以感受另外一个人所经历的,可能会在某些角度,某些具体的事件找到和自己类似的经历,但是很可惜,就连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不同的人生活里,也会有很大的差别。
原本想用点心力好好写写穿梭在峡谷里时光,只是这精神头和时间有些仓促了。反正会有不一样的时间可以重复相似的感触,留到以后再写也不算晚。
念青唐古拉山南麓以南,雅鲁藏布江北岸以北,尼洋河穿城而过,山谷的凹口。
如果想象力足够丰满,单这几句话,就能突然的让一座浸泡在日光里,流淌在河水里,氤氲在白云里的城掉落在你跟前,刺着你的眼。勾着你。
在八一镇出了城,搭上车,顺江而上。尼洋河像一个女汉子一般,某些时候波光闪耀,水流平缓。河道狭窄时,又汹涌澎湃。望着在窗外疾行的河道,就心生欢喜。若你与一姑娘初识,彼此羞涩,言语中都是干燥,弥漫着尴尬的气氛让人难以放松。而一来二去的熟识之后,开着不大不小的玩笑,在颦眉驻足转身间,某些个线条勾着人不知名的神经,像憋久了的一个尿颤,哦,真TM美妙。望着窗外的河水,真实不虚,一刻千年。像整个恋爱的过程里,最让人久久难忘,品啧玩味,又不随时光更迭的那一点玩意儿。
就那样在温度极好景色极好心情极好的环境里,有了困意。在移动的交通工具上睡觉和在床上有着完全不同的体验。如果是在房间的床上,不做梦,无论是沉睡还是醒来,都难有异常恍惚的感觉,即使有,也难以能深切打动人。但当车忽然停在下来,被百合叫醒之时,我们已经身处在一座桥头。眼前的景象和睡着之前毫无关联,很新的现代建筑,楼层不高,视野开阔。可以看到远山,山下在午后闪着光的杨树,杨树下的田地。我就一下恍惚了,像刚睡醒的婴儿,在母亲怀里要过上十分八分钟之后脸上才重新有了笑意。
空气极好。
谢别司机大哥。他车子启动时,我冲着后视镜对着有警察身份的他敬了一个异常标准的军礼,他从车窗伸出手挥了挥,那场景像一个微笑一样,在我记忆里就定在那一刻。一路的这种微笑应接不暇,很多,只是不沉重。心理装了太多这种微笑的时候,倒也期望也能成为别人心里的微笑。
在不远的旅舍放下背包,问了周遭少有人去又好的景色,便朝后山的目的地奔去。
临近傍晚,太阳光像刀工很好的师傅切割的钻石一样,锐利,透着锋芒。几乎可以看到那光线穿透百合的耳朵映在它皮肤上的光亮。上山的路越走越窄,偶尔还会和下山的牛群羊群相遇,狭道相逢,我们只有乖乖躲在荆棘丛里。
越往上走,背后的景色越好。这样的海拔,还会几步一喘。喘气声大的时候,都能看到把不远处杨树金黄的叶子吹落。轻飘飘的,像极了发软的腿。这种不慌不忙又带着一点按捺不住。小路顺势而上,不知道它成为一条路是因了牛羊的选择的还是因为人为的原因,总之在这条件里,它有着让人非常舒服的曲折。
接近寺庙的时候,突然出现一颗低矮粗壮的桃树,在9月底,平原的桃子早都收获之后,这树上桃子精神百倍的在枝头挂着,夕阳里泛着青红。表皮的绒毛带着防御又勾引着人。百合率先拉着枝干上到树上,拣最红的摘下来。在衣服上一蹭两蹭的,就吃了起来。看他那表情应该是味道不错。我亦以同样的姿势摘了,倚在树干上咬下一口,望着山下忽然就有些心惊肉跳,像上课偷看课外书被窗外的老师发现,像下楼时踏空了台阶,像被喜欢的姑娘看了一眼。很难想象这心惊是来自于酸甜刚好的小毛桃,还是因为山谷里的景色。当你沉浸一种近乎愉悦极限的境况时,竭尽心力用一些词语描述它,是很费神的。我想就想想那微笑的感觉就够了,就是那种轻松舒适。
小巧的门楼,两扇门合起来不过两人宽。木头外面裹了铁皮,刷上了红漆。收拾下衣服,就伸手打门。本来轻扣一声,看是否有人应,没想到门却悄然打开。寺庙里房舍破旧低矮,只是和其它藏区寺庙一样,刷着鲜艳的油漆。院子里后排凌乱的放着一些房子,开门都方向不同。那种错落里倒透着亲切。平日所见房屋,均整齐排列,像部队的队列,不免多了严肃。而这些房屋倒像是勾肩搭背的朋友,自在又不孤单。每座房前都有花池和花盆,开着各色的花儿,不用多说,格桑花自占了大部分。
再往里行,一圈的金色转经筒,静待着,等待有缘人的手,好在这安静的寺庙里响起一些细碎的声音。转了一圈走到大殿的正门,我只在门口往里瞅了几眼。酥油灯在暗黑的屋子里溪流般燃烧着,偶有风从门口闪进去,那火苗便胡乱的摇荡,像坐在一艘小舟里,有点眩晕。就转了身,走到靠近山坡处。围墙只是到腰间高,远眺山谷里的城市和田地更显的辽阔。不远处有个平台,平台正中央有旗杆,碗口粗的木头,冲天矗立。看不懂的旗帜,在风中飘舞。风再大些时,会有噼啪的声响,像燃着的火,又像牧羊人的皮鞭。这种清净地儿,应该是最适宜修行之地。山路难行,寺庙陈旧,一般游客定然不会来。山下居民应该也只是在合适的日子来添上酥油,行叩拜之礼,便不再停留。如果只是外乡人来此登高看景,倒会不虚此行。若真的就此住下,怕没几人能消受的了。清苦的环境,一下子就筛落了凡夫俗子。我也只是能想想这般场景,若让我居于此地,怕我也难成。不过各人自为所选负责。在庙里,就潜心修行。在山下,就用心生活。无论在何处,殊途同归的,我们都能在终点相遇。
天色渐暗,日光隐没在山的另一边。在渐浓的暮色里沿着来时路下山,阵阵凉意,只是还
在篇文里看到两句话,诗一样的话。跟曾经立在路边小憩时候的场景相似,就改了些词。有了上面那句。
小的时候,对流浪这个词存在着很严重的误解。一提到流浪就会直接想到流浪者,以为那些流浪者之所以流浪是因为他们没有家,只有无家可归的人才是流浪。但是,当真的遭遇了很多历练,以及好多的岁月后才明白,流浪,是一种很枯寂却又很有感觉、又天地自在的极佳体验。
你总需要对某些事儿有了纯粹的体验之后,才能触动你固有的观念。就像这最纯粹的流浪,一定是与钱没太大关系的。带太多的钱,就变成了一种羁绊,也就体验不到那种翛然的从容。
不会对这世界多取亦不会多予。清风明月,市井风貌,时时不在襟怀。那样平等之下,这世界其实自然也就是你的了。
远离人间烟火。冷,不是单纯意义的冷,能变成一种艺术。感情收敛,忘却寂寞。独处,远望。
最主要的是话可以少,在空旷地,在荒凉地,不说话,能说也不说,正是离家出行的一个缘由。
在那个环境里,什么才是最奢侈的?美酒美食美人,华服华府华年的,都不是。唯独寂寞才是最奢侈的,在那荒辽里,独自一人。
其实,有钱不花,能让人在另一种非常态的环境里更多体会,用最简单的方式,熬时度日,耗空身心,粗粝知觉。在那样的时光里,回望城市里原本觉得枯燥之日,身前之事。
忙碌时,总会认为流浪是件顶奢侈的事儿,或者根本不曾想过。或者面对这样的问题之时,会露出难以理解的为什么?又所以,当很多人谈论理解和了解时,都是奢谈而已。并没有多少人愿意体验自己生活以外的东西。更多时候,总是花太多时间赚取认为很需要其实用不太到的东西。
你有寡过的一日么?
二、享受走路。
旅行最纯粹的方式怕就是走路了。
在狂野里,乡间,在市集上,无论环境如何,在你心里总是会极平静的。这个平静并不以眼前出现的一片壮美的山峦或者从未接触的异域风情时的小雀跃而改变,就好像你有了好的心态之后,那种真正的云卷云舒般自若。
走路不会让人有隔离感。好像电视里那些野生动物远的游览车,游人坐在车里,车窗封着铁丝保护罩,防止野物伤人。不过,在保证自己绝对安全的同时,也失去了那种亲密接触的机会和不知的不安感。你走在被远山绿树,近处的花草溪流包裹里,在集市的街道,左右都是平矮的建筑,有陌生人擦肩,有这样的那样陌生的目光。那样的时候,就好像打开一瓶酒,不单单是闻一鼻子,更能喝上一口。
走一阵,停一阵。站立,抬头看看,环顾下四周。有时候,发现了擦肩过去的某些场景,忍不住还要退回去几步,再看看。拍张照。
走路时,突然不经意的站立。往往给人以最清幽绝伦的景况,我相信,太多人一辈子都不曾有那种立于天地间之感!其实没有何难,只是更多的人被市廛蒙蔽而已。可能只有在旅途里,或者不单单在旅途里,而是在旅途的那种劳顿、一切都简单直视才可以得到。
那时候,你会觉得,能走路,你就是天王老子。平日一切的不顺意,也都变的不足为重了。
当然这一切对别人来说都并无意义,对自己应该也如此。只是一种体验而已,这体验近乎麦田的麦子生长,或者又近乎地球的公转自转一样。只是让你原本这么长的生命时光,在另外一种状况里度过罢了,都是你自己的。或者影响着或者改变着你
最近在看《月亮和刘便士》。一本小说,弄的我像读散文一样,逐字逐句的。因为这个讥诮又冷静的旁观者太能洞悉人性了,其中有一段是这样的:我不记得是谁曾经建议过,为了使灵魂宁静,一个人每天要做两件他不喜欢的事。说这句话的人是个聪明人,我也一直在一丝不苟地按照这条格言行事:因为我每天早上都起床,每天也都上床睡觉。
一个作者的作品,如果在试图挣扎现状才显得更动人。在安逸当中者写冒险,处漂泊之境者写坦途,大都在写内心渴望却难以获得的梦想。你处于哪种状态?在富绝堂皇、优美和抚摸灵魂之间你选择哪种?
虽然马家辉说“旅行是为了迷路,迷路是为了遇到美好”有点太过于绝对,但是旅途中那些不期而至的美好的确惊艳。其实偶遇都是些细碎的事儿,不连贯,也无法完整。隔年之后也只是记得当时的一个小瞬间,像跳出水面的鱼引着人的心思。
早上在邮局寄完明信片,返回旅舍,问老板借了台单车。又在隔壁的人家给百合借来一台儿童车,的确是儿童车,16寸?或者更小。如果和我骑的那辆26寸的比起来的话,小到可怜。百合骑上去像马戏团的猴子一样。为此,我还笑了他半天,推车在一起的合照也不得见,可惜的很。
一路顺着前一天的路往旧八一镇去,尼洋河就在路边。去过银川,说是塞上江南。虽然也有绿树蓝天,但是常年少雨,只一条黄河,除了丰饶之外,没有江南的风貌。你若到了林芝,在尼洋河畔走过,才知道有多像梦里的江南。
尼洋河水泛着蓝绿,有时候又在急流处有几丝的惨白。在曲折萦回里,两岸柳树婆娑。公路的对岸,是一个个的白色蔬菜大棚,在引水渠中间来回的铺垫着,绵延着,交错着,和流水一样长。我们就顺着公路,顶着太阳,吹着风。
上个坡,转个山,再下个坡,就在半坡那里,车行正快·,正惬意感受秋风掠过耳际的时候,眼前绿里带黄,黄里带着声响,两排杨树就出现了。如果这个时候单有黄叶也不够好,还要有阳光合适的从树叶和树干之间穿过投射到地面上。有黄叶和阳光恐怕也不够好,还有要风,有风吹动叶子,轻巧巧的哗哗的响,但是这个响又和路边的水流声不同。这个声响里是种成熟里夹杂着无可奈何。单单有阳光黄叶和风,也不算极好,再有几片黄叶飘零,刚好落在眼前黑色的柏油路上,在阳光里透着眨眼的黄色,瞬间把人从现实拉到某个梦境,这才够好。有了这几个条件,即使你孤身一人,自然地也就如最爱的人在身边了。所以,在某些个场景里,你不得不信,你所期待的人他就在你身边。
骑累了,就把车靠在树干上,敲路边大棚的门,买了两个西瓜,五块钱。从未见过如此薄皮的西瓜,抱在手里,稍微用点力就会炸开一样。俩人就在树林里,一人一个,像吃香蕉一样,剥了皮,大口的啃着。胀着肚子,晒着太阳,那惬意的半梦半醒,半人间半仙境的状态,有特别强烈的抽离感。不真实,却又真实的感受着。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阳光还在,眼前还是蓝天白云,叶子还在悄悄掉落,风还在平静的吹。
捡起单车,就往回骑。若没有目的,也不赶路,那心情总是不同。像被应允了晚上几点一定回家吃饭的孩子还有大半天时间可以挥霍一样,轻飘飘的。正悠然的当儿,忽的有大块的乌云盖了过来。百合骑着童车跑的贼快,我贪玩的在后面。雨就把我们分开了。
噼里啪啦的砸下来的时候,我就丢了单车在路边,翻过一个木头做的围墙,躲进一块大棚里。雨水夹裹着冰雹,在塑料布上敲打了起来。我电话问百合在哪,他说在树下。估计已经淋透了。我说那你享受在雨中吧。
靠在大棚里的立柱上,脚下是刚开花的辣椒,刚打了个哈欠一样,懒洋洋的生长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很短的时间就汇成了水流。这样的时候,无事可做,有时候你会想雨赶紧停,有时候你又希望雨一直下着。我就在那几百平米的大棚里转悠,各种菜,高低错落着。脚下的泥土松软,走动的时候,会趟动不同的叶子,辣椒,番茄,豆角,青菜,等等,每一种我都种过。一抬头,主人走了进来。我忙说道我是避雨,闯了进来,实在抱歉,然后就和他聊了起来。
聊了挺多,关于种菜,也关于生活,再高一点的话还有理想。就在那菜地里,两个陌生男人。没有目的,不是为了雨停,也不是为了交换。就是在雨里,在头顶噼里啪啦的雨声里,说着话。
最后雨终于停了,他说摘几个西红柿吧,找那种泛着青的红,没有喷药的。摘了两个,握在手里,像小时候菜地里的西红柿。
我仍旧翻过围墙,走到单车跟前。拍了拍座子上的水,找百合而去。
奇怪是过去一年仍旧可以回忆到那些个细节,包括小小的冰雹颗粒在棚顶和雨滴一起滚落的样子,还有辣椒淡白色的花,还有泛着红光的西红柿。还有百合骑在童车上小猴子一样的背影
如果你突然问我在青藏铁路上给我记忆最深的是什么,那应该是晚上经过唐古拉时的月光。枕着铁轨睡的正迷糊,百合叫醒睡在下铺的我说,好基友你看外面。惺忪睡眼中,在月光的清辉里,素净洁白的唐古拉山,就这样出现了。
这就好像人总无法在理性清醒状态无法发现生活里彻底打动最敏感神经的美好,而很多时候的惊鸿般的一瞥,却在你心底难以言喻的触动。好像忽然在喧嚣人群里,一抹清澈目光迎来,总给人揪心的感觉。
感觉,像几十亿光年以外的太空,有着太多理性和理智无法解释的,但是却直接又无法挥去的影响人。
静夜里沉默的黑色山峦,以及终年沉淀在峰顶的白雪,黑白叠错着。每日每夜聆听着铁轨与车轮摩擦的奏鸣,偶尔还有低沉的汽笛和着,在山谷和圣湖上飘荡。我想,辽阔并不是空间有多大,而是你的心是不是既能装下眼前的白雪和积雪融化的湖水,也能装下绝世的孤独和落寞。
如果再问我除了午夜月光里的唐古拉山之外,给我记忆最深的是什么,那应该是日光下如溪流般徜徉的风。
长长的火车总载着长长的想念,像一直持续不断山间的风,湖面的风,野驴头顶的风,吹过羚羊尾巴的风。那个早晨,在有着绿色外表的车厢里,我和百合在窗前对坐。火车往西,太阳也往西。它们充满了眼前的整片区域,当然也包括我看不到的所有地方。这样的时候,阴影总显的很宝贵。
我看书,百合发呆。火车带着我们一会儿使劲全身力气的穿过隧道,一会儿忽然平静的在公路旁散步。不停变化的风物,总给人目不暇接的忙碌。而实际上,该出神的早已出了神。远处的山峦缓缓移动,车厢内的空气缓缓移动,就剩下火车在快速的行驶,但人早已察觉不到,世界在车厢里满了下来。
虽然火车在轨道上,但我觉得它却无比自由。忍不住的让我想起小时候在池塘里游泳的感觉,蛙泳,自由泳,仰泳,蝶泳,来回变换的。眼睛贴在水面时看小小的波浪,潜入水里看昏黄的水滴,仰起来的时候,看天空纯净无比的蓝着,有几朵白云飘过,更显的蓝的深不可测。还有眼角额头的水自在流动着。
如果你最后问我,除了夜里的唐古拉山的月光,还有白天如水的风之外,还有什么给我最深的记忆,那应该是晚餐时候车窗外的夕阳。
那天是9月30日,中秋节。晚上我们商量着去餐车也过个不一样的中秋节,赏各个角度的月亮。餐车人很少,安静,有咖啡馆的感觉。夕阳正在山峰间时隐时现的,浓重的色调,像梵高的画。偶尔经过几处水塘,就在暗下来的地面反着冷暖交融的光。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再偶尔看看来回的风景,冷暖由心。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高度就有完全不一样的感受。所以,某些当时遇到怨怼的曲折,在日后好像都成了生命的能量了。若非这曲折,好像就不会在人生的岔路上遇见别人可能求之亦不得见的人与事儿。而这些人与事儿经过实践的筛滤,到最后只剩下了笑与泪,感动和温暖。
你若再问我,我就不愿意说更多了。有些东西是私密的,会一直是私密的。隐私可以包括身高尺寸,三围大小,但这些变化太快,倒是那些私密的记忆和感触,不会变,也是无法倾倒的,只能在心里让它自己慢慢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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